余雷：紳士的童話

――讀《老蜘蛛的一百張床》

優秀的童話作品是兒童的紙上藝術遊戲。 這種遊戲不同于兒童在現實中的活動， 它更注重兒童精神生命成長的需要與培養， 是設計者即作家人生智慧與價值判斷的體現。 童話作品的審美品質往往由作家獨特的精神氣質所決定。 安武林的《老蜘蛛的一百張床》就是一部具有紳士氣質的童話作品。 集子中收錄的23個短篇童話不僅塑造了一系列具有紳士氣質的人物形象， 還充溢著一種健康豁達的陽剛氣度。

所謂紳士氣質在《老蜘蛛的一百張床》裡作家這樣告訴讀者：“紳士不僅僅是指穿著得體的人，

看看貓先生就知道了。 紳士要對人有禮貌， 有正義感， 樂於奉獻。 更重要的是， 要有一顆溫柔的心。 ”

溫柔在童話作品中並不罕見， 但貓先生式的溫柔卻不多見。 貓先生最喜歡的領帶被老鼠偷走了， 他很生氣。 但即使非常生氣他仍然能笑嘻嘻地說話， 禮貌地讓鵝小姐先走， 不對胖小豬抱怨， 甚至在看到老鼠準備把領帶往池塘裡丟的時候還能冷靜地說：“請等一等， 老鼠先生， 你需要我的説明嗎？”後來， 貓先生用自己的尾巴和領帶救起了老鼠的夥伴。 如果故事在這裡結束， 那麼這篇《貓先生是個紳士》也就只能算是一篇資質平平的作品。 聰明的作家並沒有在此收束， 一條小花狗及時地出現了， 小花狗說：“貓先生，

你一定要讓我幫助你一次。 我水性好， 跑得快， 我能為你做點什麼呢？”貓先生沒有拒絕， 他讓小花狗替他到自家門上貼一張紙條， 告訴大家他去熨領帶了， 會晚到一會兒。 等小花狗和小老鼠走了以後， 貓先生要在河裡洗一洗自己的領帶， 他是第一次洗領帶， 怕朋友們笑話。 因為， 貓先生或者是作家認為：一個紳士怎麼能不會洗領帶呢？

在這篇千字左右的幼兒童話裡， 智慧的作家用有限的文字帶給了讀者最大可能的收穫， 關於紳士氣質的收穫。 收穫一：在沒有確鑿的證據前不能隨便懷疑別人。 收穫二：即使真遇到了不高興的事也不能隨便生氣；收穫三：在匆忙中也不能忽略禮節；收穫四：著急的事情慢慢說；收穫五：遇到讓自己生氣的人也先聽聽別人的理由；收穫六：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幫助別人；收穫七：接受別人對自己的幫助；收穫八：一個紳士要會自己洗領帶。

所有的收穫都在貓先生尋找一條丟失的領帶的過程中一一呈現， 故事設計的精巧， 語言表述的幽默， 形象塑造的鮮活……如此之多的內容被放置在一個千字童話中且沒有雜亂的感覺， 可見作家對童話文體遊刃有餘的把握。

在《老蜘蛛的一百張床》中， 作家有意識地塑造了許多貓先生這樣的紳士：在《煙斗裡的星星》裡， 不管別人說什麼都專心為兒子講故事的熊爸爸；《一隻奇怪的老鼠》裡那只對老鼠好奇進而產生好感的貓；那只在貓的注視下大搖大擺逛街， 卻時刻保持著“老鼠從不和貓交朋友”的清醒的老鼠；《樹洞裡的小熊》裡一心為顧客著想的小熊和想著小熊的大家；《媽媽，

你在哪兒》中那個可以為孩子捨棄一切的“一分半媽媽”……

對於今天的孩子來說， 除了禮貌正直與奉獻， 豁達樂觀的氣度也是一種重要的品質。 講故事的熊爸爸， 給青蛙媽媽送雨傘的熊爸爸是豁達樂觀的；愛孩子的熊媽媽， 照顧小老鼠的貓媽媽是豁達樂觀的；就連那些只開一夜的月亮花也豁達樂觀的， “當她的花瓣紛紛落地的時候， 地上就又開滿了花。 花開花落多有意思啊。 ”

童話的藝術空間較其他兒童文學體裁更為寬泛和富有創造性。 童話創作的手法和內容也因此具有了無限多的可能性。 安武林的創作是一種對童話傳統寫法的開拓和挑戰。

構思巧妙的故事和生動傳神的形象傳遞的是作家對人類生命本質的思考和認識。 兒童的需要是多元的， 兒童精神氣質的培養也是有多種途徑的。 安武林具有紳士氣質的童話無疑是為兒童增加精神鈣質提供了一條可供借鑒的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