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第一次塗鴉

藝術並不神秘。

就說畫畫吧， 這個行為可以使一個普通的孩子， 一下子擁有一個自由敘述的途徑， 可以無拘無束地進行心靈的秘密對話， 甚至先於語言。

我還清楚地記得我的大兒子小其第一次塗鴉的情形。

首先， 我讓他＂無意＂地發現了一支鉛筆和一張白色的紙， 他立刻抓到手裡， 對著它翻來覆去地看， 卻不知道可以用來做什麼。 於是， 我幫他握住鉛筆， 輕輕地在白紙上劃了一下， 我注意到他一下子挺直了背， 睜大了眼睛。

他就象我期待的那樣， 自己好奇而興奮地在那張紙上又劃了一下， 又劃了一下，

我看見他非常安靜， 用力畫出笨拙的線條， 我高興得屏住呼吸……我悄悄地站到他後面， 我不想打攪他的專注和安靜， 我看見他反復地用筆在紙上重重地劃， 劃到滿張紙都是道道了， 我就給他一張新的空白的紙。

我又握住他的小手， 在紙上輕輕地點了一下， 他立刻推開我的手， 自己在紙上又點又戳起來。

他不時地停下筆， 看看那個小小的神奇的筆尖， 或者用手輕輕摸紙， 摸完， 又接著塗塗描描， 他非常專注， 看上去驚訝極了， 我知道， 他是驚訝自己握住的筆對紙的影響， 驚訝筆在紙上留下的痕跡。

鴨子， 鴨子， 他忽然叫了起來。

那時我的兒子快要13個月， 唯一能說的詞是——鴨子， 不論男女老幼千山萬水， 他一概叫＂鴨子＂。

小其很小的時候有點怕水， 所以我從小其5個月開始， 在給他洗澡的時候， 為了達到聲東擊西的目的， 總是一邊給他大唱各種和鴨子有關的歌謠， 一邊讓他玩和大大小小鴨子玩具的水中遊戲， 兒子對此百玩不膩， 並高高興興地讓我給他洗澡。 但從語言方面， 他竟然發展到還不能發“媽媽”的音的時候， 他就先喚出“鴨子”的音。

我雖然有些失望， 可還是大加鼓勵， 因為畢竟是新媽媽， 我大概鼓勵得有些離譜， 結果是， 只要他一高興就叫喚：鴨子！

問他任何問題， 他要麼拒絕回答， 要麼就回答說：鴨子。

其中比較令人尷尬的是：遇到喜歡他的叔叔阿姨， 要他叫叔叔或阿姨， 他往往匪痍所思地也冒出一句鴨子來， 弄得對方眨巴著眼睛大叫：“什麼什麼？你叫我什麼？”

也許因為小其的語言能力， 表現出來比別的孩子發展得要略慢些， 而畫畫， 或者更準確地說， 塗鴉， 很快成了他非常熱愛的另一種語言， 讓我這個早有“預謀”的畫家媽媽， 輕而易舉地， 就實現了夢想， 通過塗鴉得以美美地和我的兒子進行交流， 分享他那神秘的童話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