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黑人社區孩子們的娛樂中心定是這棟黃色的大廈了。 大門外站著一群孩子, 他們好奇地望著我。
“你們好!”我對從我旁邊經過的孩子們熱情地說, “你們想同我一起上美術課嗎?”
“我們不想做毫無意義的事, ”一個8、9歲的孩子說, “我們要去游泳。 ”
我原本沒有期望得到回答, 但是, 他們冷冰冰的言語卻使我感到很不舒服。 我從未這麼強烈地意識到自己是白種人。
我跟中心主任瑪麗•克拉克說, 我是志願者, 是政府派來給孩子們上美術課的。
她沒有明顯的敵意, 卻也不怎麼友好。 她說, 他們要把桌子和椅子搬到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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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 我才意識到, 我來的不是時候。 於是, 我隨即說:“或者, 我明天來會合適。 ”當然, 我回去後, 會讓他們派另一個教師來。
“不行, 孩子們明天要去公園。 如果, 你已有今天給他們上課的安排, 那就上吧。 我讓幾個年輕指導把他們叫來。 ”
她的不容辯解的話儘管使我很困惑。 不過, 我還是接著說:“我們也可以在戶外上課。 ”
一個年輕指導皮特抱來彩色蠟筆和紙張。 “過來, ”另一個指導對孩子們大聲喊道, “你們全都要上美術課。 瑪麗說, 你們必須上!”
孩子們悶悶不樂地坐下來, 但是, 卻沒人上前取蠟筆和紙張。 我盡力跟他們講笑話, 問他們姓名, 問他們喜歡畫什麼。 孰料, 他們不是瞪著我, 就是毫無禮貌地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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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麼也不喜歡畫。 ”
“季米, 拿蠟筆來, ”一個孩子沖另一個更小的孩子喊道, 眼睛盯著我, “你不給我們顏色, 叫我們怎麼畫?”
“我們不想畫這些小玩意, 我們只想吃飯和游泳。 ”
我裝作沒聽見, 仍想引發他們的興趣。 我讓他們畫院子裡那棵老樹。 “我敢打賭, 那棵橡樹是以前某人種在這兒的。 ”我說著廢話。
一個男孩突然沖我伸出拇指說:“阿姨不像那個老女人那麼老。 ”一片笑聲。
我保持著冷靜。 “今天, 你們都能學會畫樹木的一些方法。 抓緊時間, 好嗎?”
“我什麼樹也不想畫。 ”一個大點的男孩說著就要離開。 皮特把他按到坐位上命令道:“你必須畫, 傑裡。 現在, 你們開始畫!”
除了皮特外還有另外兩個指導被派來幫助我。 她們分別監督著孩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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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大約12歲的男孩靜靜站到我身邊。 我問:“你想坐在這兒和我一塊畫嗎?”
“你無法同邁克爾交流, ”皮特說, “他是個聾子。 他根本不明白別人講話的意思。 ”
一聽到這話, 我沮喪之極。 如果這些孩子不需要我, 這堂課鈴聲一響, 我立刻走人, 而且, 絕不再來!
為消磨這段時間, 我開始畫那棵扭曲的老橡樹。 邁克爾在我身邊坐下來。 但是, “你無法與他交流。 ”的話又在我耳邊響起。 或許……我沖他笑笑, 他也笑笑, 那是一張敏感臉上的微笑。
“邁克爾, 你畫樹的時候, 要留意這棵樹與其它樹不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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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克爾看看橡樹, 又看看我的畫。 他那雙棕色的眼睛睜得大大的。
“如果, 你感覺悲傷或生氣時, 你就畫樹, 那樣你就會忘掉一切煩惱。 樹就像要給你展示它的美的老朋友。 你會注意到, 簇簇鮮綠的樹葉、朵朵白雲、蔚藍的天空。 你會看到整個世界的美麗。 ”
當然, “你無法同邁克爾交流。 ”因此, 我仿佛是在自言自語。 我的這堂課上只有這麼一個孩子。 我翻開一張紙遞給他。 他走過去挑了一支綠色的蠟筆開始畫。 很快一棵樹就完成了。
“真棒, 邁克爾!”我禁不住讚揚道。
他又笑了。 顯然, 他明白我話的意思。 而且, 他也體會到畫樹能使他愉快, 甚至興奮。 那就足夠了。
我們仍在畫的時候, 孩子們一個接一個地回到桌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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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 看邁克爾畫的樹!”
“他畫的?”
“是人幫他畫的吧?”
“不是!”
邁克爾笑了。
“嘿, 孩子們來這兒!”皮特喊道, “你們沒有人能畫得這麼好。 邁, 你畫得真好。 ”
當邁克爾籠罩在一片讚揚聲中時, 他笑得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齒。
“季米, 再拿幾張紙來, ”傑裡又喊道, “我會比邁克爾畫得更好。 ”
到了該吃飯的時候, 孩子們還都全神貫注在畫上, 不肯停止。 “你明天還來嗎?”孩子們問。
“明天我們要去公園。 我們帶著畫板到那裡畫樹。 那才最好, 是嗎, 邁克爾?”
皮特說:“他總是待在這兒。 ”
邁克爾笑著點點頭。
“我們會再見的。 ”我說。
我把孩子們的畫放到瑪麗的桌子上, 特意把邁克爾的畫放在最上面。
“這是邁克爾畫的?”瑪麗驚問道, “他從未參加過任何群體活動。 你怎麼教他畫的?他聽不見, 你知道,他心理遲鈍,因此,誰也無法與他溝通。”
“除了講話,還有其他方法可以溝通。”我說,“我願意明天同孩子們一塊去公園。”
“你什麼時候來,都可以。”瑪麗說,“我的確非常驚奇這個孩子。”她蹙眉凝視著邁克爾的畫。
我也很驚奇。邁克爾進來了,他知道我想讓他坐在我對面嗎?當他確實在我對面坐下時,我興奮地站起來又坐下。或許,我會一直驚奇,因為,大家都說“你無法與他交流。”
邁克爾的天趣還未泯滅。
這是30年前的一件事。邁克爾如今已成為一個著名的畫家。去年,我參觀了他個人的一個畫展。我立在其中的一幅畫前,久久不肯離去。那是一棵晨曦中、奇形怪狀的老橡樹,樹下一個小小的樹影。細看,那個影子有點像頭沉睡的幼獅。畫的左下角寫著這麼一行字:任何一個孩子都需要成年人的關愛——送給我又一次生命機會的母親。我的淚水無聲地流淌下來。
你知道,他心理遲鈍,因此,誰也無法與他溝通。”“除了講話,還有其他方法可以溝通。”我說,“我願意明天同孩子們一塊去公園。”
“你什麼時候來,都可以。”瑪麗說,“我的確非常驚奇這個孩子。”她蹙眉凝視著邁克爾的畫。
我也很驚奇。邁克爾進來了,他知道我想讓他坐在我對面嗎?當他確實在我對面坐下時,我興奮地站起來又坐下。或許,我會一直驚奇,因為,大家都說“你無法與他交流。”
邁克爾的天趣還未泯滅。
這是30年前的一件事。邁克爾如今已成為一個著名的畫家。去年,我參觀了他個人的一個畫展。我立在其中的一幅畫前,久久不肯離去。那是一棵晨曦中、奇形怪狀的老橡樹,樹下一個小小的樹影。細看,那個影子有點像頭沉睡的幼獅。畫的左下角寫著這麼一行字:任何一個孩子都需要成年人的關愛——送給我又一次生命機會的母親。我的淚水無聲地流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