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折斷了孩子飛翔的翅膀

兒子上了初中， 在我的督促下， 學習十分刻苦， 但每次考試成績都不盡如人意， 老師給他的評語是：學習努力， 但創新不足， 希望能夠活學活用。 看著這樣的評語， 兒子悶頭不做聲。 我點著他額頭訓他：“死讀書， 讀死書， 你就不能機靈點？！小時候的機靈勁兒哪去了？”說得次數多了， 有一天， 兒子忽然嘟囔了一句：“不是你總讓我老實點兒嗎？”

兒子的話， 不禁讓我想到了他小時候發生的幾件事。

那時， 兒子5歲， 活潑好動， 不是翻這個就是碰那個， 剛收拾好的房間， 他在屋裡呆10分鐘， 馬上就變成“戰場”。 我煩不勝煩， 每天把他從幼稚園接回來，

就把他關進小房間， 讓“受災”面積減到最小， 吃飯時才放他出來。

一天， 我進他房間收拾， 竟然發現他把小鬧鐘給拆了， 零件仍得滿桌都是， 錶盤卻被裝在了他做的小木船上。 我怒不可遏， 決定好好教訓教訓這小子。 丈夫見了勸我：“拆了就拆了吧。 ”我不答應：“他今天拆鐘， 明天就能拆房子！孩子不管肯定不行， 你看隔壁小畢家的孩子， 多老實！”不顧丈夫的求情， 我給了兒子一巴掌。

從那以後， 一看到他要動哪樣東西， 我就斷喝一聲：“你不能老實點？！”就這樣盯著， 他才慢慢有了一點改變。

他不但喜歡動手， 而且還玩得花樣翻新。

那年暑假從農村奶奶家回來後， 兒子的舉止出現了異常。 我發現他躲在房間裡不願出來， 吃飯也是急匆匆地，

吃完就回自己房間。 見他臉上帶著興奮的表情， 我不禁起了疑心。 這天吃過晚飯後， 我跟了進去， 發現兒子房間竟然破天荒地整潔， 平常開著的空調這會也關著， 而他披著被子， 滿頭大汗地半蹲在床上， 見我進來， 討好地沖我笑了笑。

我氣壞了：“這麼熱的天， 你不開空調， 鬧什麼妖！”不等兒子說話， 我一把掀開被子。 那種情景， 差點把我氣昏過去：兒子半蹲在床上， 屁股下竟是一堆雞蛋！

“媽媽， 我看能不能像奶奶家老母雞一樣孵出小雞來。 ”兒子笑著說。 從農村回來時， 奶奶給我們帶了50個雞蛋， 現在竟有一半神不知鬼不覺地跑到了他屁股底下！我再也壓不住火， 扇了兒子一耳光：“你就不能老實點， 讓我省些心！”兒子一屁股坐到了雞蛋上，

雞蛋黃沾滿了褲子。 他癟著嘴盯了我半天， 半天才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從那以後， 他再也不敢碰家裡的東西了， 變得乖巧了， 房間也收拾得乾乾淨淨。 上學後， 他按時作息， 認真完成作業。 我暗暗得意：兒子如此學習， 一定能取得好成績。

可現在老師怎麼會給兒子下這樣的評語呢？難道， 真的是我……我不相信， 取過試卷， 翻開他平時所做的練習題， 這才發現， 凡是老師講過、試題比較直接和習題一致的， 他往往做對；但老師未講過或需要舉一反三的， 他就不會做了。 我心裡一緊：兒子， 難道真的是媽媽的要求害了你？我不願承認—家長都是為了自己的孩子好—可事實表明， 孩子現在刻苦有餘， 通達不足……拿著兒子的試卷和老師的評語，

那一晚， 我躲在丈夫的懷裡哭了。 我遲遲沒法入睡， 我想， 是我折斷了孩子飛翔的翅膀啊！明天早上， 我要當面向兒子說聲對不起， 為了他5歲時我的所作所為。

文/肖柳

責任編輯：三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