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就身材削瘦的她明顯水腫了, 肚子的形狀像一個巨大的冬瓜。 原本風格時尚的她完全素顏, 穿著母親給準備的傘狀連身裙——不約束肚子又涼快。 她原本頸椎就不好, 腹部的重量給脊椎增加了過多負擔, 讓她明顯一肩高一肩低, 走路時步履蹣跚。 我們吃飯談天的時候, 她時不時就停下來摸摸肚子, 安撫一下:“孩子在踢。 ”
那時的我尚在談婚論嫁, 對於懷孕充滿了未知乃至抗拒:“從裡面踢你, 會不會感覺像被寄生?”
“就是被寄生啊!”閨蜜的眼神那麼理所當然。
“你打算順還是剖?啊, 還是不要告訴我了, 感覺哪一種都好疼!怎嘛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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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也沒有用, 必須要生, 你總不能讓她一直在裡面待著。 到了你該生的時候就不怕了。 ”閨蜜說。 不同以往, 她異常鎮定。
那一刻她在我眼中簡直是“勇氣”的化身。 我忽然覺得, 她變成“大人”了。 曾經一起沒心沒肺、嘻嘻哈哈、吐槽八卦, 但眼前的她, 已經在成熟這條路上甩了我不知多遠。
當時還未嫁人的我, 並不覺得結婚生子是可以讓人發生如此巨變的轉捩點。 我對婚姻的憧憬仍停留在每年出國旅行的計畫、每次紀念日的浪漫禮物, 每次和朋友聚會的青春延續……直到我自己也開始孕育一條新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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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一直健步如飛、各項指標安穩的我, 在孕後期被診斷出妊高症(子癇前期), 被強制要求住院治療。
我每天至少有6小時在輸液, 上下午各吸氧兩次, 一天中的全部尿液都要保存、上交, 頻繁的血壓脈搏測量, 每3小時一次胎心監聽(包括半夜)……值班室護士們的白板上, 在我的名字下面特別標注四個大字:“小心抽風”。
老公先發現的“白壁報”, 樂顛顛跑來拉著我出去看。 那個夏夜我挺著大肚子, 他也挺著啤酒肚, 兩個人探頭探腦在樓道笑了半天——醫生們果真厲害, 看透了我的本質。
是的, 我一點都沒有不安。 即使吃不下、睡不好, 被“寄生”、被踹, 但每一次肚子裡的動靜都成了確信“一切都好”的喜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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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 那個曾經白目地對著孕婦談論“怕疼”的我, 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順產。 在生產之前, 我甚至沒有仔細想過自己是不是足夠有勇氣劈開兩腿在產臺上用盡全力齜牙咧嘴, 也沒有想過萬一、萬一真“抽風”了會是什麼後果。
我相信, 沒有媽媽想過。
我們不需要想, 那種勇氣會自然而然從身體中噴湧而出。
那種勇氣支撐著你, 在意識迷離、雙手顫抖之際, 還能接過醫生手中的筆, 在根本看不清的各種告知書上, 簽下不知是什麼鬼的簽名。
那種勇氣支撐著你, 忍受身體巨大的疼痛下床走動, 每走一步都如同刑罰, 但你最關心的卻是乳☆禁☆房何時才能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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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勇氣支撐著你, 在第一次接過孩子擁入懷裡的那一刻, 就向她許諾要拼盡所能保護她, 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 即使你這雙手從來不懂得如何與人對抗或打架。
我在待產時, 隔壁床位的媽媽宮口開得很慢, 產程拖得很長, 但她能忍痛聽醫生的話, 儘量不喊, 只憋了一頭的汗。
她總算熬到進產房。 沒多久, 醫生踏著急急的腳步走出來, 和待產室外的家屬商量。 原來她生產中產位不正, 出現難產, 醫生提出兩個解決方案:剖;或者是把孩子推回去, 正位, 再重新順一遍。 都有一定風險, 產婦要求後者, 醫生要和家屬協商是否同意並簽字。
我在待產室裡面聽著, 一時間沒有一個家屬敢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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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有危機的是產房中的女人, 他卻沒有她千分之一的果敢。
閨蜜曾經對我說, 當媽之後人就豁達了, 生孩子就像鬼門關裡走一遭, 媽媽都是經歷過生死大場面的人, 再沒什麼可怕的。
還記得前一陣子幾乎刷屏的國產醫療紀錄片《人間世》嗎?
《愛》的主角是一位新婚不久懷孕5個月的准媽媽張麗君, 她不過26歲, 查出惡性度極高的胰腺癌。 她決定要保住孩子, 這就意味著放棄癌症治療。
她說:“生命終結了, 也應該要把他帶到這個世界來看看。 好歹我活了26年, 他還沒有來世界看過一眼。 ”
許多人都看淚崩了。事實上,這不是我第一次聽說這樣的故事。我生孩子的同一年,老公的一位同事去世了。她也是位媽媽,懷孕期間被查出患腦癌,堅決要保住孩子。
老公說這件事時,我們正在開車堵在路上。老公惋惜地說,如果是他一定會選擇保大人,不同意病人放棄治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現在留下一個嗷嗷待哺的孩子,沒有媽媽,和一個失去妻子的男人,真的好嗎?不理解這種決定。”
我看著窗外塞車的長龍——看不回來路,也看不到遠方的前路,但你能把握當下,你能幻想未來。是的,和每個媽媽一樣,我懂。我沒有解釋,只平靜地說:“你們男人永遠不會懂。如果是我,也會選擇像你同事這麼做。”
這就是隱秘而偉大的母性。男人沒有子宮,你永遠無法向他們解釋清楚你平靜的表面下有怎樣激蕩的心情,他們也永遠無法想像那個幼小生命曾經在你體內留下的觸感。
但你就是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什麼能比母親的心更柔軟,也在再沒有什麼能比母親的心更勇敢了。
有一種勇氣叫做“當媽”。
”許多人都看淚崩了。事實上,這不是我第一次聽說這樣的故事。我生孩子的同一年,老公的一位同事去世了。她也是位媽媽,懷孕期間被查出患腦癌,堅決要保住孩子。
老公說這件事時,我們正在開車堵在路上。老公惋惜地說,如果是他一定會選擇保大人,不同意病人放棄治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現在留下一個嗷嗷待哺的孩子,沒有媽媽,和一個失去妻子的男人,真的好嗎?不理解這種決定。”
我看著窗外塞車的長龍——看不回來路,也看不到遠方的前路,但你能把握當下,你能幻想未來。是的,和每個媽媽一樣,我懂。我沒有解釋,只平靜地說:“你們男人永遠不會懂。如果是我,也會選擇像你同事這麼做。”
這就是隱秘而偉大的母性。男人沒有子宮,你永遠無法向他們解釋清楚你平靜的表面下有怎樣激蕩的心情,他們也永遠無法想像那個幼小生命曾經在你體內留下的觸感。
但你就是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什麼能比母親的心更柔軟,也在再沒有什麼能比母親的心更勇敢了。
有一種勇氣叫做“當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