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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心得:色彩的翅膀

小隱兒最近總有稀奇古怪的念頭, 在書上看到什色紛呈的圓形和月牙形都叫嚷月亮, 而它們實際上可能是切開的甜瓜(什麼月亮放在盤子上)、棒球(什麼月亮抓握在手心裡)或者純粹是圓形的色塊圖示(什麼月亮是紅的, 黑的, 綠的, 藍的, 紫的)。 說起來大不好意思, 我在十幾年前還喜歡無病呻吟的時候, 寫過一個老套的愛情小說, 題目就叫《紫月亮》。

一對好男孩和好女孩因為矜持而擦肩而過, 最後一次約會他們選擇在神秘而高貴的紫月亮歌舞廳, 紫色的輝光籠罩在舞臺上, 也籠罩在他們的身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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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 場子散了, 這份情感也到了不得不了斷的時候。 他在她的額頭留下了一個聖潔的吻。 那夜, 天空上的月亮朦朦朧朧, 紫色的雲把月亮慢慢遮住, 又慢慢移開, 然而紫月亮見證了一切。 當年十幾歲的我, 根本不知情為何物, 整個故事都是臆想出來的。 有一個朋友看後還為紫月亮這意象叫好, 弄得我沾沾自喜。 孰料到, 如今我這19個月的兒子卻信手拈來, 而且, 變本加厲。 一個紫月亮已經足夠我驚駭了, 那些我從未想像過的黑月亮、紅月亮、藍月亮, 何嘗不是一個個長著翅膀的故事。 我不甘心, 又多次指著圖示考問他, 他倒是每次都答得從容。 我本來就以“賞識教育”來諒解兒子的幼稚過失。 這一次, 更是激賞。

如今的幼教理論一套又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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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蒙台梭利, 為了訓練色覺感受, 她特製百餘塊不同色度的方塊作為配對教具。 可是, 我一直不想採用這種過於理性的訓練方式來對待我的兒子——對於不同色度的認知我們應該還會有更好的途徑吧。 如果色彩只是色彩, 那麼它也就失去了生存的意義。 所有的色彩都應該是活體, 是象徵, 是我們無限的想像。 有一個教育家斯特娜夫人的觀點我倒是接受了, 教具是現成的, 《色覺檢查圖》。 最奇怪是, 發明用《色覺檢查圖》這樣一本醫學專業用書來進行色覺培養的居然不是一個醫生, 而如果沒有得到她的啟示, 我這當醫生的也可能一輩子想不出這個好主意。 兒子對於這本奇怪的書總是很興奮, 每次從圖中辨認出一隻奔馬還是燕子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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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愉快無比, 那感覺像是在做遊戲。

我從未接受過任何色覺訓練, 但似乎天生的對色彩有著特別的敏感。 回頭想來, 也不知是不是從文學作品裡間接移植過來的。 的確, 看色彩斑斕的詞語就如玩賞名貴的色釉瓷器。 這種移情通感於我是固執的, 也是受用的。 曹雪芹就是調色的高手, 他調出來的顏色每一種都有活彩。 最喜歡那雨過天青色和秋香色的軟羅, 連名字也自古意嫋嫋。 而當那色彩與人有了瓜葛, 便覺契合無痕, 緣定三生:也只有黛玉裹得杏子紅綾被, 系得楊妃色繡花棉裙;也只有寶玉穿得銀紅紗衫子;也只有寶衩穿得蜜合色棉襖;妙玉收集五年前梅花上的積雪, 也只有一個鬼臉青的花甕才能配得停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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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敬梓的東西我不大愛看, 不是他寫得不好, 只是口味對不上, 但他也寫過一些很有內蘊、耐人尋味的色彩, 比如沉香色、鶯背色, 教人刮目相看。

在書法裡沉醉的那些日子, 我以為自己不在意色彩, 其實不然, 色彩也是放飛夢想的一種方式。

200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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