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錢走進社會

妻子因工作關係到法國巴黎工作， 我以家屬的身份， 第一次走進了法國， 進行了為期兩個月的探親之旅。 法國人熱情、浪漫， 作為“居家男人”， 我很快就溶入了這個美麗的國家和城市， 交了些朋友， 特別是隨著和鄰居皮埃爾交往的深入， 也對法國的家庭教育有了更多瞭解。

皮埃爾的兒子5歲， 每當皮埃爾休息時， 他就叫嚷著， 要皮埃爾帶他去巴黎東北部的維萊特科學與工業城去“學知識”。 那個“科學與工業城”， 在我來到法國的第二天就去看過了。 那是個密特朗時代的建築， 由花崗岩、鋼鐵和玻璃組成， 據說是歐州最大的科普中心，

是個集展覽、實驗與資料調閱於一體的綜合性科技場館。 我驚歎于孩子的好學。 皮埃爾笑了笑：“他其實就是想去玩， 他迷戀那個地方， 已經去了5次。 ”

恰巧我還想去看看， 就勸皮埃爾帶他去， 同時， 也等於是幫助我， 再去參觀一次。

開車上路， 皮埃爾的兒子一直看著窗外， 不停地叫著路邊植物的名字。 我驚奇地問他， 怎麼會知道這些植物。 他竟然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 從植物所屬科目到種子傳播方式， 從工業用途到可食性用途。 我不禁被他的博學所吸引， 不明白這個5歲的孩子何以瞭解這麼多自然知識。

“等你到了工業城就知道了。 ” 皮埃爾說， “這都是他在那裡學來的。 ”

我不明白皮埃爾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那個科學與工業城， 怎麼會教孩子這些？就憑那些花崗岩和玻璃？我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 心裡早已認定皮埃爾是信口開河。

車到一處加油站， 皮埃爾的兒子要買冷飲， 向皮埃爾要錢， 皮埃爾卻堅決地搖了搖頭， 說什麼也不給他。 我覺得難堪， 認為搭皮埃爾的便車， 應該有所表示， 就掏出了錢包， 皮埃爾制止了我， 對孩子說：“用自己的錢。 ”

“好吧， 爸爸。 ”皮埃爾的兒子噘著嘴， “你是個小氣的爸爸。 ”

“如果你不想成為一個小氣的人， ”皮埃爾說， “那就用自己的錢付帳。 ”

見我很困惑， 皮埃爾解釋說， 孩子每年都會從自己這裡得到大約600法朗的零用錢， 這些錢當然不是為了給孩子的高消費提供方便， 也不是圖自己省事， 而是為了幫助他從小學會保護好自己的私有財產，

讓他學會明智、科學， 而不是機械、盲目地“理財”。

皮埃爾的兒子是個理財“高手”， 他對自己的錢格外看重， 生活中儘量減少開支， 就連買塊糖都想讓皮埃爾夫婦出錢付帳。 這當然不行。 所以， 皮埃爾已經開始引導孩子勇敢、大膽地消費。 因為皮埃爾認為， 只知道積攢錢財， 不懂得享受人生的“守財奴”也是要不得的。

轉眼間， 皮埃爾的兒子買了冷飲回來了。 見他只買了一瓶， 皮埃爾建議讓他請我們兩個也喝一杯：“我是你的爸爸， 而鄭是咱們共同的朋友， 你認為應不應該請我們喝一杯呢？”“當然……不過， 他是你的朋友多些。 ”皮埃爾的兒子分得很仔細， “或者， 你可以請他喝一杯。 ”雖然他是這樣說的， 卻還是回轉過身，

去為我們買冷飲了。

皮埃爾聳聳肩， 與我相視而笑。

“他會有破產的感覺， ”皮埃爾笑著說， “今天是他奶奶的生日， 他已計畫好晚上要送一束鮮花給她。 ”

到了科學與工業城， 走進縱深處我才發現， 原來這裡還有一個專為12歲以下兒童開設的兒童館， 完全是用孩子的思維方式引導孩子觀看、觸摸、體驗植物界、動物界及宇宙空間， 甚至中小學校還會組織整個班， 搬到“科學城”上課一至兩周， 利用裡面的設備， 完成科學小實驗……

我這才明白， 皮埃爾的兒子為什麼喜歡這裡了。 我來這裡， 不過是走馬觀花， 看到的是工業館滄桑的歷史， 對其中的內涵卻沒有體會真切。 不過， 看著那孩子興致勃勃的樣子， 我想到了晚上那束讓他“肉疼”的鮮花，

不禁微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