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行漸遠的,是連狗都不會討厭的愛情
這些年聽聞了好多婚姻生活裡的愛情和悲歡離合。有些婚姻,看似風光無限,實則早已不堪一擊。
有些女子,年歲再長,心裡都住著永不長大的自己、她們善感、純樸得傻氣。在外人面前要麼溫婉有禮,要麼大大咧咧,在自己的圈子裡,可能會在前幾秒還因一個笑話而笑得前仰後合,後幾秒又被某句話或某件事戳中淚點。難怪人們也說有些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
可是男人們不一定知道,這些真性情的女子,她們往往也更坦誠。當她們真正愛一個人的時候,她會盡所能去愛他,而改變了當初的自己。但當愛情和婚姻走到無法維持的時候,她們也會在幾百次的權衡之後,決然離去,人性也再一次輪回到從前,讓她們做回更早時的自己。
比如於馨和巧兮這兩個女子。
二十多年前的於馨生活在老家農村,讀了半年中學,才和父母一起搬出城裡新家。她一直不喜歡讀書,所以到城裡也沒繼續念書。待于馨成年後,她爸已是某部門小領導,膽小本分的他,也沒法讓學歷太低的女兒找一份適合的工作。因此於馨一直在合資企業打工,用她媽媽的話說:“反正兒女都是要嫁人的,以後由得她再次出世過生活。”于馨二十歲時,親戚幫她介紹在某好單位上班的男人。第二年,那家人也把于馨調到和她老公同一個單位。都說沒有醜女人,只有不懂得愛惜自己的懶女人。於馨本不呆不傻,加上婚後有好單位,手頭寬裕之後,很快學會裝扮自己,漂亮衣裙不斷買回家,略施脂粉之後,倒也搶眼動人。業餘時間,于馨常和同事逛街購物、吃喝玩樂,時日長了之後,言談舉止間,再沒有人會把她和當年的山妹子聯繫到一塊。
身材好,白嫩水靈,能歌善舞的于馨,自然就成了單位裡外人人皆知的人物,傲氣和脾氣也日漸不同。
人們的錢包慢慢鼓起來之後,生活也就由之前的單調變得多彩。歌舞廳夜場,於馨沒少光顧;後來麻將風靡小城,愛玩愛熱鬧的于馨自然也熱衷於此。而于馨的丈夫福臨和他朋友們,更是對麻將癡迷到唯賭才歡的地步。
話說早年於馨進城後,在工廠認識與她同年的女孩巧兮,幾年後她們成了形影不離的好姐妹。人們經常會看到這兩個年輕女子出雙入對,然後她們各自成家。一兩年後,也都生了孩子,又經常一起帶著孩子去公園遊玩,嬉鬧談笑。
但自從於馨迷上麻將之後,巧兮每到週末,提前打電話約于馨帶孩子出來玩時,於馨都說三缺一。就這樣,巧兮就漸漸少見於馨。而本來朋友不多的巧兮,也就漸漸少在人前出現。
再後來,人們見到曾經青澀單純活潑的巧兮,也改變了很多:因為夫家管教較嚴,她幾乎深居簡出。除了上班,就在家帶孩子,至於她還會做些什麼,人們一概不知。於是這一對性情曾經相似的女子,終於都在嫁人之後,變成反差很大的婦人。就像前面于馨的媽媽說的:丈夫和婆家是女兒家的再生父母。而對於馨和巧兮而言,這話一點都不假。于馨以前是本分純樸的農村妹子,而後來,用熟悉她的人的評論就是“一盞不是省油的燈”。
而之前聰明伶俐、尖牙利齒的巧兮,則在嚴厲家風的夫家生活了十幾年後,變成了一個膽小怕事、唯唯諾諾的,偶爾才露一彎淺笑的小女人。
十幾年時間,改變人性的同時,卻沒有改變這兩個女子的容顏。或許這個小城的水土特別養人,她們的衣著和髮型,也和這個小城裡新一代女孩們沒多大區別。
這兩個女子身邊,都有和她一樣高大的孩子。從於馨豪爽的笑聲和巧兮羞澀的臉龐來看,大多數的人們都認為,她們的愛情和婚姻、生活應該是非常幸福的。
但真相或許只有時間才知道。
當這世間的天災,如地震、海嘯、風暴等越來越多的時候,很多人心裡隱藏已久的黴變情緒,也如自然災害般,在一夜之間被生生揪了出來,那本不動聲色的表像,也就不管不顧地一一爆發。熟悉於馨的人都知道,她的老公福臨在婚後的幾年,簡直成了無可救藥的賭棍。豐厚的薪水有時還不夠一晚的賭資。賭鬼也很難在朋友處借錢,於是他便和眾多的賭徒一樣,借高利貸還賭債。
然後偷出家裡的存款、於馨的私房錢等用於還高利貸。於是,變潑辣後的于馨,常因此和他吵架,兩人砸東西後升級到打架。
巧兮是在於馨他們已經打了幾年之後才知道真相的。因各自家庭不同,她們少聯繫,於馨也不好意思和巧兮說。但事情總有爆發的一天。
當事件發展到無可收拾的局面時,於馨娘家人終忍無可忍,要求女兒離婚回娘家。最後一次於馨被打得鼻青臉腫,而福臨則被她抓了幾道血口子。
於馨拿到離婚證的當天晚上打電話給巧兮,大吃一驚的巧兮跑到於馨娘家,看到哭得一塌糊塗的於馨,兩人相擁哭作一團。
而此時巧兮心裡的城,早已破敗不堪。丈夫子賢和他的父母古板、刻薄,對巧兮管束的同時,還諸多要求。巧兮想用業餘時間去進修外語,以便將來可有自由職業,子賢卻不允,藉口是女子無才便是德。子賢極少在家,還經常半夜醉後歸來。後來巧兮發現丈夫出軌的跡象,但無憑據也不敢聲張。直到他把性病傳染給她,她把驗單拿給他時,他才跪地求她,給他悔改的機會。當時巧兮念及幼子情分原諒了他。
接下來,卻一次次又把病傳染給她,而且常常夜不歸宿。而巧兮雖苦不堪言,卻羞於道與人知。她想,惟有等孩子長大後,她才離開這個家。所以,看到於馨的離婚證書,巧兮突然就淚如雨下,她知道,那是自己也一直奢求解脫證明。
巧兮和於馨相對流淚時,對面鄰家女孩屋裡的音樂在唱著水木年華和王箏的“沒有誰比我更愛你”。
從愛上你的一瞬間我終於明白了孤單是否愛只是片段仿佛夢境的片段隕落中的幸福用心碎來還不是眼淚落下來不知如何這明白情話若只是偶爾兌現的謊言我寧願選擇沈默來表白
。。。。。。
於馨和巧兮都清楚,當初,她們都和所有的女孩子一樣,深愛著那個以為可以和自己過一生的男人。可是,就像于馨媽媽說的,男人和他的家雖然給了她們第二次人生,但也在二十多年以後,把她們狠狠地打入了萬劫不復的境地。如今,她們又該如何面對往後的日子?
哭過以後,日子還是不會因為眼淚而變得柔軟溫潤。於馨漸漸地變得不愛出門,因為她和福臨的婚姻事件已經成為人們的談資,至少在當時是那樣。所以她變得深居簡出。
而接下來外省的一次大地震之後,當某夜,子賢在酒後強行抱著巧兮時,巧兮終於爆發出尖叫和大膽掙扎抗拒了,這舉動讓子賢惱怒不已,他按住巧兮一頓暴打。結果那次之後,巧兮再也不顧娘家人的反對和子賢的下跪求饒,毅然提出離婚。
離婚後的巧兮,還不斷收到子賢的恐嚇電話和短信,精神一度崩潰,礙于家人臉面,她先是忍著,終於還是忍無可忍,在某天深夜,子賢在電話裡對著她叫囂的時候,巧兮也拿起抽屜裡的鉗子摔打著桌子,沖著電話裡的子賢發飆:有本事過來,老娘今天跟你拼了!頓時把子賢嚇得禁了聲。
就這樣,巧兮終於明白:她不能再軟弱下去,特別是需要保護自己的時候。
於是,二十多年以後的於馨和巧兮,性格又因各自的婚姻和曾經的愛情,來了個截然不用的大轉彎。於馨變成了沉悶安靜的小女人,巧兮則成了男人輕易不敢惹的女漢子。
兩人各自養著一條小小的泰迪熊犬,正好是一公一母,它們則好像一見鍾情似的,幾天不見就不得安寧。見面後則各自丟下主人,在陽光下的草地上癡纏追趕撕咬,巧兮笑駡道:“小東西,你們好像更懂得愛情?!”
而曾經在她們心目中、生命裡最深最重的一些東西,早已那漸行漸遠,雖然,那曾是連狗都不會討厭的愛情。
作者介紹:黃恩,客家賣茶女子,70後,寫現代詩、散文、隨筆、小說,多見網路,較少投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