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教會我的美食之道
這是一個不愛美食的媽媽教會一個吃貨媽美食之道的故事,是不是很奇怪,讓我們接著往下看。
媽媽的美食之道
我做菜的水準不好形容。總的來說是,不拋棄不放棄,勤練手愛創新,長年為躋身美食界而不懈奮鬥。
要講到我的這個野心,得從我媽說起。我媽超級能幹,但天生對美食沒感覺。舉例說明,有一次我做著菜發現沒蒜頭了,我媽就建議:你用蔥代替一下不就行了。還有一次也是做著菜中途發現沒生粉了,我媽又建議:用麵粉代替一下不就行了。
面對我的挑食,我媽常說的是:“健康才重要,不好吃也得吃,你把它們當成吃藥那樣吃下去。”我媽還有另一句名言:“要有點毅力,連吃飯都沒毅力,有什麼事能幹得成?”聽聽她這些名言,應該就很能瞭解她的人生觀和美食觀了。
所以,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事實就是這麼個事實。老媽教我的美食之道,是以反面教材教會我的。至於美食之道呢,主要有以下幾條,都是我的私人秘笈,人生重要經驗,智慧的結晶。一般人我不告訴他。
第一個經驗是:好吃不過邊角料。
比如用西瓜皮炒肉片就是一道善用邊角料的菜。又比如用魚骨頭煮湯。後者有個好聽的名字叫“大馬站菜”, 據說是某位巨卿顯宦偶經“大馬站”這個地方吃到的:吃剩的魚骨頭在油裡煎得焦黃,加辣椒大蒜豆腐青菜熬。它之所以特別好吃,就因為本來要扔掉的東西,這麼一來化了腐朽為神奇。我覺得這種菜的“好吃”,含有占了便宜的心理快感。
看過一個忘記名字的小說,裡面講一出色的廚子,一隻雞能作出一桌豐盛的菜,雞翅配啥菜就怎麼怎麼著,雞腿又是怎麼著,雞胸肉又是怎麼著,雞內臟又是怎麼著,雞頭又是怎麼著,雞脖子又是怎麼著,雞皮又是怎麼著,連雞骨頭熬湯都可以怎麼著。光是看這麼些作法,就覺得好吃,覺得特別佔便宜,特別會過,特別充分利用,特別有性價比。
還拿我媽當反面教材。我媽在吃這方面倒是捨得花錢,我媽最討厭那些邊邊角角的材料,覺得它們不三不四,沒營養,不健康。我們家餐桌,永遠像開黨代會,看著華麗,想著沒趣。排骨切老大一塊,永遠是清蒸,魚也是整條,也是永恆的清蒸。我一見那些切得大塊大塊顯得很主流的肉,就覺得不好吃。
我媽不信這個邪,她說,骨頭就是那塊骨頭,怎麼切還是那塊骨頭,肉就是那塊肉,怎麼切都是那塊肉。在她身上充分體現了唯物主義者的偏執,她也從來沒有聽說過“膾不厭細”這種裝逼言論。
第二個經驗是:有油有醬,炒啥都香。
人類的文明在發明了香料之後跨一大步,是茹毛飲血的原始人打死也想不到的事情。光是把那些香料的名字排列起來,也會為人類的文明感到驕傲的。
薑,蔥,蒜,醋,鹽,糖,醬油,豆豉,辣椒,花椒,八角,茴香,丁香,桂皮,紫蘇,豆蔻,孜然……其實我有想,有這麼多的香料,作不出好吃的菜都很難的。
但還真有人就能迎難而上了。那就是我媽。她曾經聽說清水煮魚頭最健康,於是她連鹽都不放,讓我每天吃一個白水煮魚頭,補腦又健身。——我的媽啊,腥得我大腦都停止發育了。
第三個經驗:膽子再大一點,步子也再大一點。
有人講,菜與菜之間是講究性格搭配的,就跟人一樣,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可我覺得有時候亂點鴛鴦譜,一受刺激,效果反而特別好。
二十年前我剛開始自己燒飯,有次到同事家吃飯,她用番茄燜魚,讓沒見過世面的我很驚豔。如果在我家,凡是番茄參與的菜,我媽永遠會把它整成一種酸甜味道。酸甜味道的魚,想想就害怕。沒想到,魚上桌了,竟然不是酸甜,而是酸辣,真是意料之外而又情理之中啊!這一招,啟蒙了我在美食上貧乏的想像力,我那同事不僅是授我以魚,還授我以漁了。
還有一次也是去同事家吃飯,她父親用荷葉和荷花和青蛙煮了一個湯,那道湯的美味不用說,關健是,這也太能想了吧?這湯簡直就是一個煮熟了的池塘嘛。在座的人都覺得是神來之筆,而同事的父親則笑說,荷花和荷葉都在院子裡摘的,青蛙也不貴,關鍵還是搭配。
所以從此之後我就覺得,只有沒想到,沒有辦不到。在這種瘋狂的亂搞中,我也做出了很多很多的美食,具體就不便複述了。
當然,我也受過不少打擊。由於本人的烹飪水準比較飄忽,發揮不穩定,沒規律可循,自己每次都是帶著抽獎的心情揭開鍋的,所有,有一些時候,把自己做的美食成果拍成照片發在朋友圈,會受到一些質疑,比如有人直接地留言說,幸好只是一張照片。還有人問我,這些菜,我真的能吃得下去嗎?如此云云,相當傷害我的自尊心。
但我堅持認為,做不好菜,也不等於不能發表自己的美食觀。這個道理就相當於,不會寫文章,也不等於不懂欣賞文學。文章寫得不好,照樣可以寫文學評論。我在烹飪界的自我定位,大概就是這麼個定位。
我更進一步地認為,我對於美食,有著一個老光棍對美女的態度,熱情是有的,野心也是有的,努力也是有的,至於結果呢,天空中沒有飛鳥的痕跡,但我已經飛過。